白癜风能不能治 https://disease.39.net/bjzkbdfyy/240505/w8ozm36.html去年4月底,张定宇被任命为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副主任,他身患“渐冻症”,尚无治疗办法,努力盘活的资源只有时间。
人物简介
张定宇,年12月出生,毕业于同济医科大学医学专业,医学博士。医院副院长、武汉市血液中心主任、医院院长。现任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副主任。因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斗争中作出杰出贡献,张定宇于年8月获“人民英雄”国家荣誉称号。
炸弹的爆破声在远处响起。
那是年,在巴基斯坦西北边境省蒂默加拉,塔利班和巴基斯坦交替控制的山区。中国医生张定宇正在快速验伤,并用不同颜色的腕带标记伤员:叫声最响的一个年轻人,验伤发现是小腿皮外伤,标记绿色;一个腹部中弹的少年,血压低,急需手术,标记红色;另一个呻吟的伤者,手臂炸伤,也要手术,黄色;还有几人送来时已死亡,黑色。绿色,意味着生命无忧,不能因为叫唤声大就优先给予资源;也不能先救濒死之人,因为资源是有限的。这是灾难医学的救援原则。
那时候,张定宇是从事人道救援的“无国界医生”。10年后,年初,时任医院院长的张定宇曾有一瞬感到,处境与当年在战地有些相似:一边是病患接连送来,一边是医疗物资极缺、人手到了崩溃的边缘。纵使再难,还是要权衡轻重,作出对病人伤害最小的决定。
有人说:人有两种能力是千金难求的无价之宝,一是思考能力,二是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并妥当处理的能力。
张定宇好像天生拥有这两种能力:大三时兄长因传染病去世、大学毕业前父亲又因癌症离世,他的学业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因为“自己做得更好,母亲可能会更宽慰一些”;医院,他立下两年转院目标,结果没转成功,自己倒成了院长;医院第一个月,就被人堵在院长办公室要债,他迅速制定发展计划,申请国家新药临床试验平台,获批后研究经费达到万元……
张定宇擅长利用时间,理发时也不忘回答记者几个问题。蒋迪雯摄
去年4月底,张定宇被任命为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副主任。他身患“渐冻症”,尚无治疗办法,努力盘活的资源只有时间。他理发时不忘回答记者几个问题;开会时学生发言琐碎,他直接打断,“你一个人就干掉大家三分之一时间”;他的行程常常排至深夜。3月24日凌晨1点见完张文宏后,6点又爬起来去东湖骑行。
他觉得钱钟书的《论快乐》蛮好玩的,“什么是快乐呢?快乐就是很快就过去了。什么是痛苦?一晚上的失眠就是痛苦。我觉得他描述得蛮对哦,你就是要去享受、去经历这些事情,而不是说我就要快乐,我天天快乐,我永远快乐。没这种事情的。”
每天清晨,只要不下雨,张定宇都会去武汉东湖骑行。蒋迪雯摄
“政府不是不愿意投入,
而是决策必须要有依据”
上观新闻:您现在在卫健委分管哪一块?重点抓哪方面工作?
张定宇:我医院这一块,中医处和医政医管处这两个处室。现在卫健委主要在抓的一项工作是公共卫生疾病预防体系改革和公共卫生体系建设的湖北样板。第二个是要解决群众健康突出问题的“攻坚行动计划”。“3”是指3个重大疾病:心脑血管疾病、癌症、慢性呼吸系统疾病,“2”是指高血压、糖尿病这两个基础病,另一个“3”是指3个公共卫生问题:出生缺陷、青少年近视、精神卫生。
上观新闻:这医院院长的角色不太一样,适应吗?
张定宇:到现在一直都不适应。以前我是在基层工作,卫健委的岗位更多是宏观层面的工作,一个部署就会影响到全省的工作,要考虑得更周全。
比如说,我们要做心血管疾病防治,可以选胸痛中心作为抓手,也可以选择其他中心。最后到底怎么选,必须跟专家好好沟通,再审慎下判断。所以我现在经常对专家说,一定要给政府提供数据。政府不是不愿意投入,而是决策必须要有依据。
上观新闻:不管是现在,还是疫情期间,您似乎一直都比较坚持科学思维。
张定宇:是的,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医院之所以能发挥作用,就是因为之前和科研院所的合作,训练了我们的思维。去年刚碰到病例我就知道,后续研究者会需要检测支气管肺泡灌洗液,所以就先做了。实际上刚开始的几个病人都是转诊来的,医院做了这件事,病毒的发现就没我什么事了。
上观新闻:医院在疫情暴发之初就发表了论文,是《柳叶刀》杂志关于新冠肺炎的第二篇文章,当时是如何考虑的?
张定宇:疫情刚开始时,我们就觉得这是一种新发疾病,如果我们把它搞清楚,不仅可以锻炼队伍,在科研上也可以有所突破,这是最原始的动机。
文医院一起发的,相当于我们提供原料,做粗加工,他们负责精加工,把文章推出去,让国际社会知道这是什么病。做这件事确实很着急。医院有20多人的团队,负责把资料整理出来,1月20日,博士后韩阳医院的小办公室干了通宵,翻译英文、制作图表。我那天也做到凌晨2点多钟。
上观新闻:法医教授刘良的第一例尸检就是在医院进行的,医院都没有让他去,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张定宇:刘良一直以为我不认识他。其实我知道他,他是我们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78级的学长。医院有些医疗纠纷的尸检会在他的实验室进行。他先托了几个人来找我,但那时候时机还不是特别成熟。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后来正好遇到一个很好的时机,国家医院都下达了任务。我们在一周内就实现了。
上观新闻:当时担心风险吗?
张定宇:我对这个病毒还是有一定的认识,我知道防护好了没什么问题。所有的恐惧都是源于无知。很多人觉得进了医院就会感染,觉得武汉的空气里都充满着病毒,实际上我们做过好几次检测,包括环境样本和空气的检测,都是干净的,不会有问题。
张定宇在医院。蒋迪雯摄
医院也要胸怀国家和民族
上观新闻:您还经常去医院,现在还兼任医院院长吗?
张定宇:我不是院长了。医院有一个转化医学中心,我担任主任,在这个岗位上我不收取任何费用。还有几个博士后的培养工作没有结束,而且有新招的博士入职。我们和武汉病毒所、华科大、中科大都在合作培养学生。即使我担任了省卫健委副主任,博士的正常招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上观新闻:为什么要免费做这份工作?
张定宇:医院还医院。只有年轻学生得到很好的培养,成长起来,才能对医疗事业起作用。科研能力不是一下子就能补上的,但是一定要做。很多事是国家和民族需要,医院需要,不是说医院思考的角度就得很低,医院也要胸怀国家和民族。
上观新闻:年底调来医院,当时是什么想法?
张定宇:我不愿意来啊。我本来在武汉市血液中心做主任。年12月31日中午,武汉市卫计委(现卫健委)的领导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下午到市卫计委来一下”。去了以后他说,要我去医院。我说我到血液中心才一年多一点,明年我还安排了很多工作,中国输血协会第七届输血大会要在武汉办。他说,这是组织决定,不是个人的决策。我说既然组织决定了,我就服从。
上观新闻:刚去医院时,您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张定宇:医院当时运行非常困难,说难听点就是没钱。我年1月2日去上班,没两天就有一个药品供应商把我堵在办公室,要我们还钱。医院一方面是债务比较重,另一方面因为服务量小,整个业务收入也比较少。关键是它的服务没做上去,没有给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
上观新闻:后来做了哪些尝试呢?
张定宇:应该来说都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决策,是整个班子做的努力。医院里有一台ECMO(体外膜肺氧合)放了一年多没有用,我们尝试去用,也有了一些突破,增强了信心。一个被救活的病人我到现在都有印象,是中国农业大学的一个大学生。我们还让ECMO走出去,每年拿10个单价4.8万元耗材套包,免费供省、市医院使用。医院有病人需要上ECMO,病人又没钱,就通知医院,ECMO团队就带设备带套包过去做。到后面我们还把它用在禽流感救治,很快这支队伍就成长了。
第二个就是博士后联合培养,医院在人才培养上一直不是特别成功。年上半年,我们和武汉病毒所打算联合培养博士后,但是一直没招到人,到了年底才招到第一个博士后,叫韩阳。韩阳跟我报名的时候,我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医院太没人